+ B7 T N, v, x. w _ 繞過噴水池，繞過小超市，再繞過兩個十字路口，我差點兒撞上一個人。是董小武，白T恤，藍短褲，脖子上掛著毛巾，原地跑著，朝我揮揮手：“不好意思，不好意思，差一點兒撞到你。”我跨在車上，我以為他還要說什么，可是他頭也不回地從我身邊跑過。我扭頭看他的背影，傍晚的陽光是暖暖的橙色，將他的輪廓勾勒得清晰俊朗。 : F: P3 ]% E# ?% y 5 Y4 a& _$ H& b' f 女生樓到東校區(qū)，每天來了又去，常常都會看見董小武在路邊慢跑，也常常會看見許安無聊地坐在噴水池邊。師范學校男生本來就少，音師班就更少了，所以他們兩個都成了女生常常議論的活寶。宿舍女生嚴刑逼供：“清繪，如果世界上的男人只剩下許安和董小武，凌天傳說你選哪一個?”* M B' l8 V% H# f# W; \
0 C4 p2 u) Y$ n" X( B “只剩兩個了，陽神不選也得選啊!”我難過，“我喜歡董小武這樣運動型的男生，也喜歡許安那樣沉默的、充滿憂郁氣息的男生，魚和熊掌可以兼得嗎?”宿舍女生集體撲我：“太貪心了，留一個給我們好不好!”如果只能二選一，那我還是選天王董小武吧。當然，我并沒有說出來。# E+ F$ v2 [4 I1 G y6 }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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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情這東西，好像總是旁觀者清。所有的女生都覺得許安和董小武喜歡我，每天在我必經的路口走與停留。我呸她們，我只喜歡我的爸爸媽媽凌天傳說，我會突然地很想家，到不了的地方是遠方，回不了的地方是家鄉(xiāng)。我這個人脆弱得很，不能提到爸爸媽媽，不能提到家，一提就眼淚嘩啦啦，而且這個“十一”長假我也不能回家。 9 N% Y, K; c6 t: n( }$ z* v4 M / C5 I( R: M8 ^ `6 k. _" D0 N& r異界刀客是誰把我的脆弱傳播，長假過后，第一天上課，我發(fā)現書里夾了一張光碟，打開電腦，播放，居然是一段短短的MV，有我讀書的小學、中學，我每天回家的路，路邊的白樺樹，還有我家的小院子。 7 O% l9 J: Q; c& E9 L* ~* [ * R7 n2 G% P/ A" Z& o* c: ~ 11月，學校組織秋游。午夜去往周莊的大巴，幾個女生換位置，我和許安坐在了一起。換完之后，我看見她們在后面笑成一團，我使勁瞪她們。倒是許安，若無其事地看窗外，車燈閃爍如流螢，公路兩旁的冬青與果樹林無端磅礴，忽忽而去?？諝庵杏幸还傻咎飫倓偸崭钔甑呐聪恪Ｒ棺兊眉氶L細長，時間緩慢流動。& U% w6 d- G, |+ L3 A0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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狹小的座位，我們之間一直隔著一些距離，也不說話，就這樣各自看窗外的風景。董小武坐在我斜對面45度的地方，陽神幾個女生一直在圍著他問這問那。2 q& ~, V7 v7 t) e# a5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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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像是故意的，那天所有的同學都三三兩兩在前面走，把我和許安落在后面。他也無所謂地跟在我身后一步遠的地方，跟著我一起穿越廊檐古巷，一起劃船，一起吃姑嫂餅。趕回旅行社的路上，他讓我在路口等他一下，一個人又跑回頭，界王買一包熏青豆，一桶三白酒?！皫Ыo我爸的，他是個酒鬼?！彼倚πφf。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笑，而且離得很近，有點兒靦腆。 " ]5 V# `* K- q5 _2 Y( i' J. Z& N8 V) m% }
是誰將那只肚兜藏進我的課桌抽屜，我抽出一沓樂譜，它就掉出來。一群女生撿起來，傳來傳去：“哈哈哈!湖州絲綢的哦，誰送的?誰送的?坦白從寬?！彼齻儑?/font>界王，眼光卻在偷偷地瞄著許安。2 S/ N x) G7 D2 ]( _7 U;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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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們還在哄笑間客，我拼命推開她們的手，眼淚掉下來，我該怎么解釋呢?這時候，我看見許安站起來，走到我旁邊拉起我的手：“是我送的?！睕]有一個人笑了，大家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拉著我的手，走出去。+ ]1 Q% Q- I) @7 f
9 e6 u0 V" ^; h2 Q. i 大家都相信，送卡片給我的是許安，送MV光碟給我的是許安玄幻小說，送肚兜給我的也是許安。他這樣沉默和憂郁的人，內心豐富而敏感，藏著小宇宙?？墒?，是他嗎?在他牽起我手的那一剎那，我看見另一個人，董小武。他將頭深深埋在課桌里，我看不見他的臉，但我卻仿佛看見他的眼睛，欲言又止的表情。% R: U! u0 w6 @* N9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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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轉眼就是5年，我們都長成了不一樣的大人。校友會，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時，我問：“董小武，立正，那年從周莊回來，到底是不是你送了肚兜給我?請回答斗羅大陸。”一群同學笑得人仰馬翻。 * N4 W$ f( [7 p' i1 ]0 A4 ~' u* r5 f3 W% U# o
我一本正經：“嚴肅點兒，嚴肅點兒，我們這追究歷史問題呢，到底是不是?”許安陳二狗的妖孽人生幫腔：“指燈發(fā)誓，絕對不是我，如果我撒謊，燈滅人滅。董小武同志你就認了吧，我可替你背了5年黑鍋?！北娙巳伎聪蚨∥?，他先是撓頭，然后點頭，最后低下頭。: V5 M" u$ m6 D8 l) E! i2 z
* C. j/ K6 I, a: F- @0 ?3 S 大家笑過之后，繼續(xù)玩游戲，許安喊著：“天黑請閉眼，殺手準備殺人啦!”我一閉上眼睛，眼淚就掉下來，仿佛有人真的在我的心頭狠狠割了一刀。這個答案，遲到了太久。九鼎記又是董小武同志被殺，剛剛選擇真心話，暴露了深藏多年的秘密，所以這次他選擇大冒險。1 D6 u( V0 P) j7 \- O# J( l( K
- F1 g+ I/ K: n* t5 `9 w: A& h 誰最缺德，出了個餿主意：“既然你師范4年一直暗戀清繪，今天就給你一個現場表白的機會?！北娙艘幻娲蚺淖?，齊聲喊著：“表白!表白!表白……”, v+ Q1 t: w% m3 S; F( x1 ~&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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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小武看一眼許安，發(fā)現他也跟著起哄，笑得一頭一臉的汗。董小武狠狠心，牽起我的手說出了我愛你，明明笑得勉強，卻說得流暢，在心底醞釀了多久的一句話啊!男生們喊著：“再來一次，沒誠意！”女生喊著：“絕對有誠意，你們看清繪都感動得哭了?！蔽胰嘀劬忉?/font>神化：“笑的，笑的，眼淚都笑出來了?！?br />
B- W7 \" }! D4 h i 3 m2 q2 V( I8 ]) W5 \ 聚會結束，眾人寒暄告別，彼此允諾來年再聚。許安和董小武站在酒店門口抽煙，靠得很近，低頭說著什么。我坐在沙發(fā)里等他們。人群散盡，一桌殘羹，滿地彩屑，原來喧鬧之后的寂寞，更讓人悵惘。 4 b& `6 u4 R: w9 F( B6 @" r3 V7 s& f( F6 p- l- J1 }
董小武抽完手里的煙，和許安握手告別，小地主又朝我揮揮手，然后轉身走掉。他走路很快，跨著大步在風里點煙。路燈把他的背影勾勒得恍惚又陳舊。5 N _+ _0 A$ V7 h1 |8 O
7 s. a# m) ]# n 許安過來扶我，我問許安：“怎么剛剛董小武向我表白的時候賊膽，你笑得那么開心，還跟著起哄?”許安特賊地笑：“那當然要笑，我得意啊，我是勝利者!”. ?: w& a$ T9 Y3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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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朝1912街區(qū)小說家族開，許安打開車窗，讓我清醒一下。路兩邊的冬青樹剛剛修剪過吧，空氣里彌漫著清冽芳香的氣味，夾竹桃長得茂密又厚實，亂糟糟的花瓣閑閑地落一地。時光突然就退回了5年前的那個秋天，去往周莊的大巴，車窗外也是這樣的風景，我坐在許安旁邊，偷偷地朝董獵國小武張望。 + P. D0 M5 ?) H" e, e2 Y& d% u: i8 B5 L, w
時間過得真快，一轉眼就5年。那些青澀而遙遠的愛情，都在那被風吹亂的夏天，潰散成花海。愛情，真的成了步步生蓮我到不了的遠方……